病房门被推开时我正盯着窗台上那盆绿萝发呆。
水珠顺着叶片滚落砸在搪瓷盆沿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某种单调的倒计时。
张沐先进来的手里提着个保温桶脚步放得极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他身后跟着刘婉和方小宁两人手里都捧着东西一个是叠得整整齐齐的小毯子一个是几本封面花花绿绿的童话书。
“思怡。
”张沐先开了口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笑意“看谁来了?” 我没回头视线还黏在那片晃动的绿叶上。
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叶面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晃得人眼睛发涩。
刘婉把毯子搭在床头挨着我坐下试探着碰了碰我的手背:“感觉怎么样?方小宁带了新的故事书要不要听?” 方小宁也凑过来把书递到我眼前翻了翻:“你看这个小兔子的故事很可爱的。
” 书页翻动的声音沙沙响像某种遥远的风声。
我眨了眨眼还是没说话。
他们几个对视一眼眼里的担忧又重了几分。
张沐清了清嗓子打开保温桶:“刘婉炖了排骨汤给你盛点?” 林应从刚才起就没松开过我的手。
他坐在床沿左手和我右手扣着右手又攥着我空闲的左手十指交缠的力道大得几乎要嵌进骨头里。
他的指腹粗糙带着薄茧虎口处的新伤还泛着红是昨天我无意识挣扎时抓出来的。
此刻他感觉到我的指尖又在微微蜷缩立刻收紧了力道同时抬眼对张沐摇摇头:“她刚喝过水等会儿再吃吧。
”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浓重的疲惫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这几天他几乎没合过眼眼下的乌青重得像被人打了一拳下巴上的胡茬疯长把原本清俊的轮廓磨得有些潦草可那双盯着我的眼睛依旧亮得惊人像守着最后一点星火的困兽。
“我们商量了下”张沐把保温桶盖好语气尽量放轻松“再等一周等你状态好点我们就回去。
老家那边……都安排好了。
” 刘婉跟着点头:“对林应都打点好了你什么都不用想安心养着就行。
” 他们在讨论回去的事讨论那些等着被清算的人语气里带着刻意压制的狠厉可落在我耳朵里却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棉花模糊又遥远。
我还是没说话只是慢慢转过头看向窗外。
天空很蓝有几朵云慢悠悠地飘着像被人遗忘的棉絮。
楼下的花园里有人在修剪花枝剪刀开合的声音隐约传来咔嚓咔嚓像在剪断什么东西。
痛。
又是那种熟悉的痛。
从心口蔓延开来顺着血管钻进四肢百骸连指尖都在发颤。
不是尖锐的刺痛是钝重的、碾压式的疼像有辆卡车反复碾过五脏六腑把所有的知觉都碾碎成泥。
林应立刻察觉到了他低头看我眼里瞬间漫上恐慌。
他把我的手贴在他脸上用自己的温度裹住那点颤抖声音发哑:“哪里疼?嗯?告诉我。
” 我没看他也没回答。
眼泪就是在这时掉下来的。
不是嚎啕大哭也不是抽泣就是毫无预兆地从眼眶里滚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滑砸在我们交握的手上洇开一小片湿痕。
一滴又一滴。
像断了线的珠子又像忘了关的水龙头。
我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只是任由那些滚烫的液体往下掉视线被糊得一片模糊连窗外的蓝天白云都变成了一团晃动的色块。
病房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张沐他们都停下了话头担忧地看着我。
刘婉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想递过来又被林应不着痕迹地挡住了。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腾出一只手用指腹轻轻擦去我脸上的眼泪。
他的动作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可擦完一波新的眼泪又涌了上来像永远也擦不完。
他就耐心地、一遍遍地擦着拇指蹭过我发烫的眼角留下微凉的触感。
擦了一会儿他拿起旁边的水杯用棉签沾了水小心地抹在我干裂的嘴唇上。
“喝点水。
”他低声说语气里没有丝毫不耐烦只有化不开的疼惜。
我下意识地张开嘴尝到一点清甜的凉意。
他喂了几口又重新把那只手收回去紧紧扣住我的手腕。
我们俩的胳膊上都没什么好地方了。
我的小臂上满是深浅不一的划痕有的是新的还结着血痂有的是旧的已经变成了浅粉色的疤。
那是我不清醒时抓出来的像在惩罚自己的存在。
而林应的胳膊比我更严重。
他的小臂内侧有深深浅浅的挖痕是被指甲抠出来的还有几处明显的牙印青紫交加甚至能看到隐约的血痕。
那些都是他在我失控时留下的——每次我无意识地要抓自己他来不及夺走利器就会把自己的胳膊递过来任由我抓任由我咬仿佛这样就能替我分担一点痛苦。
他从不让我看总是穿着长袖可我偶尔还是会瞥见。
那些伤痕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我眼睛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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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殊运第110章 相扣来源 http://www.jingaoyang.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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