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暖淋水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温热的水流顺着陈行宁乌黑的发丝蜿蜒而下带走皂角的泡沫。
她的语气理所当然甚至带着一丝刻意为之的安抚笑意像春日里拂过柳梢的风:“没过就没过呗!天又塌不下来。
愁什么?实在不成咱就想办法求卢大人放了你不拘在那里。
天大地大总有容身之处。
到时候我们一起去越州打拼!你不是在信里说象屿县的海货不错?说那螃蟹有巴掌大虾子活蹦乱跳的能溅人一脸水还有那晒得金灿灿的虾米……咱就去那儿!开个小铺子或者弄条小船自己打渔自己卖你觉得呢……” 她飞快地说完语速快得几乎没给自己留换气的间隙仿佛慢一点那沉重的话题就会重新压上陈行宁的心头。
几乎是话音刚落她就感觉到膝上枕着的身体瞬间绷紧了。
林暖心尖一颤立刻用一种近乎夸张的轻快语气强行扭转了话锋手上的动作也愈发轻柔舀起一瓢温水小心地避开他的耳朵细细冲洗着发根残留的泡沫:“对了对了!差点忘了!去年你跟我提过一嘴卢大人和长公主的事就提了个开头挠得人心痒痒的后来呢?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事儿后来有下文没?” 她故意把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十足的好奇试图用这宫廷秘闻的八卦驱散那无形的科举阴霾。
“……” 陈行宁被她这毫无征兆的急转弯话题噎了一下喉结滚动半晌没说出话。
随即一股酸涩又熨帖的暖流从心底悄然漫开瞬间冲散了方才因“乡试”、“没过”等字眼带来的冰冷滞涩。
他怎么会不明白?他的阿暖是在急切地为他卸下重担用这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方式将他的思绪从那悬而未决的功名上硬生生拽开。
是啊现在说“过”或“不过”除了徒增烦恼让本就紧绷的神经再添裂痕又有何益? 他暗自吸了口气那气息沉甸甸地压入肺腑又被他缓缓地、无声地吐出仿佛要连同身体里那股因焦虑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因林暖近在咫尺的温柔照料而悄然升起的燥热一并压下去。
唯有摒除杂念凝神静气将全部心力灌注于那即将到来的、决定命运的考场之上方有一搏之力。
他微微调整了下枕在林暖膝上的姿势让自己侧躺得更舒服些也让呼吸更顺畅。
后颈感受着她温软的腿和轻柔的按揉紧绷的神经似乎真的松弛了一分。
这才顺着林暖那明显带着“转移话题”目的的问话低声接了下去声音里带着一丝追忆往事的感慨又刻意压低了声线:“说起来这事儿后来的发展怕是连卢大人自己都万万没想到。
那阵子满城风雨流言蜚语几乎要将他淹没。
结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几番周折查探下去你猜怎么着?那源头……竟兜兜转转查到了长公主殿下自己身上!” “啊?!” 林暖惊得手一抖水勺里的水哗啦一下泼洒出来几滴落在陈行宁的鬓角和廊下的青石板上留下几点深色的湿痕。
她慌忙稳住手腕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带着难以置信的震颤:“长公主……她自己?!她……喜欢卢大人?那……那驸马爷岂不是……” 她一时语塞她来自的那个时代这种事都是司空见惯现在这个时代对女子要求很高长公主也是身受束缚。
至于后半句“岂不是很绿”在舌尖滚烫地打了个转终究被硬生生咽了回去没好意思说出口只是下意识地瞪大了眼睛低头看着平躺膝上的男人两人四目相对。
陈行宁感受到她瞬间的震惊和手腕的颤抖看到她眼中的震惊嘴角牵起一个极淡的、混合着理解的弧度他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被震惊了一下。
他依旧闭着眼享受着温水冲过头皮带来的舒适以及林暖指尖无意识梳理发丝的轻柔触感。
“那年我随卢大人去京都述职你是没亲眼见。
京都城里朱雀大街上卢大人的车驾所过之处那才叫一个……”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一半的未婚贵女甚至一些已嫁作人妇、有头有脸的夫人看卢大人的眼神那叫一个热切简直能把人灼穿了。
长公主殿下也是女子且地位尊崇风华正茂对卢大人这等人物另眼相看甚至……萌生些想法” 他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洞悉“倒也不算太过出奇。
毕竟卢大人……确有那个资本。
” 他话语微顿那冷静的剖析中透出一股寒意“只是不知这看似情之所钟的行为究竟是长公主殿下一时兴起被情爱冲昏了头还是……背后另有授意。
” 林暖冲洗的动作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眉头紧紧蹙起仿佛被这深不见底的旋涡吸住了心神。
一股寒意悄然爬上脊背并非因为那微凉的秋风。
“授意?”她喃喃重复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你是说……皇帝陛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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