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县徐光启私邸“九间楼”。
时值万历末年江南的梅雨缠绵悱恻湿气浸润着书斋内堆积如山的卷帙。
空气里混合着陈年墨香、西洋纸张特有的气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霉味。
徐光启这位已过知命之年的礼部侍郎兼文渊阁大学士正伏在宽大的紫檀木书案前。
案头景象奇异:左侧是摊开的线装《算法统宗》、《梦溪笔谈》右侧则是利玛窦带来的拉丁文《几何原本》(Euclidis Elementorum libri XV)手抄本及他们共同翻译的初稿。
几块打磨光滑的水晶棱镜在烛光下折射出迷离的光斑一架精巧的黄铜星盘静静地躺在角落。
徐光启的眉头紧锁布满血丝的眼睛在两种截然不同的文本间飞快地移动。
他手中的紫毫笔悬在半空墨汁将滴未滴。
利玛窦那清晰、严密的公理体系如同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响: “点者无分?”(A point is that which has no part?) “线有长无广?”(A line is breadthless length?) “凡直角皆相等?”(All right angles are equal to one another?) 这些看似不言自明的“公设”(Postulates)如同基石支撑起一座由纯粹逻辑构筑的巍峨大厦。
每一步推导都严格依赖于前一步环环相扣无懈可击!这与他自幼浸淫的华夏算学何其不同!《九章》重实用解题如庖丁解牛刀法精妙却少言其筋骨脉络;《周髀》述天象多经验之谈玄奥有余而推证不足。
“不可思议!真乃天造地设之逻辑!” 徐光启忍不住以掌击案震得案头水晶棱镜嗡嗡作响。
他猛地抓起一本边缘磨损严重的《梦溪笔谈》快速翻到记载小孔成像、月相成因、地磁偏角等条目。
“沈存中!沈存中!” 他激动地低呼着沈括的字号“汝观万物而求其理格物致知不正是此‘几何精神’之先声么?只是……” 他眼中兴奋的光芒黯淡下去化作深沉的痛惜“只是汝之精思散落如珠未能如欧几里得这般以公理为线串成无暇之链啊!” 他起身烦躁地在堆满书籍的书斋内踱步。
目光扫过书架高处一个不起眼的楠木匣。
鬼使神差般他搬来矮梯拂去匣上厚尘。
匣内并无奇珍只有几卷残破发黄的旧纸那是他早年游学北地时于一座破败道观中偶然所得观其笔迹图谱古奥非常疑为前朝遗物却因事务繁忙一直未曾深究。
此刻在《几何原本》逻辑之光的照耀下他心有所感抽出其中一卷残破最甚者。
展开墨迹漫漶图形模糊但一些字句和零星的几何图示如同黑暗中蛰伏的萤火骤然闪现出惊人的光芒: “……论形第一:点者位之极微无体无形;线者点动之迹有长无广……两线相交必生角焉……” “……推演之法:以已知证未知环环相扣如持锁链……” 图示:几个清晰的几何证明草图用简洁的线条和符号标注着“公设”、“推论”其形式竟与《几何原本》中的证明图隐隐相通! 徐光启如遭雷击僵立当场!他反复比对《几何原本》的拉丁原文、自己的翻译稿再对照这残破纸卷上的字句图形。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狂喜与悲怕的热流直冲顶门! “道在是矣!道在是矣!” 他声音颤抖手指用力点在那残破的“推演之法”四字之上眼中竟泛起泪光“非西学独有!我华夏古之智者早已窥见此道!看这‘公设’、‘推论’之言!看这‘环环相扣’之思!此非稷山天工遗泽乎?!此非《梦溪》格物所求乎?!” 他猛地抬头望向窗外迷蒙的雨幕仿佛要穿透时空质问那无名的先贤“如此精金美玉何以竟至断裂湮灭徒留断简残篇?!使吾辈后学如盲人摸象蹉跎半生方借泰西之镜得见故园之宝光!” 巨大的遗憾与不甘攫住了他。
他痛感于本土这条萌芽于周鸣、闪耀于沈括的理性脉络竟未能茁壮成长自成参天大树反而在历史的风沙中几近断绝!如今西学汹涌而至他既要如饥似渴地吸纳其长更生出一种近乎悲壮的使命感:必须找回、接续那失落的本土根脉! “欲求超胜必须会通!” 他走回案前提笔饱蘸浓墨在翻译稿的扉页上重重写下这八个力透纸背的大字!这是他的宏愿亦是他的战书!他要熔铸中西之学锻造出超越前人的利器!他仿佛看到以《几何原本》的严密逻辑为筋骨注入华夏固有的“格物致知”之魂再辅以那些深藏于《天工格物》残篇中的精妙算学与模型推演……一幅“会通超胜”的壮阔图景在眼前展开! 然而书斋外传来的家人通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老爷钦天监急报日食推演有异监正请大人速往商议!” 徐光启满腔的宏图伟略瞬间被拉回残酷的现实。
朝廷党争倾轧边关烽烟四起修历之争牵扯着各方势力的敏感神经。
他望着案头堆积如山的政务文书又看看那卷珍贵的残篇和未完成的译稿只能长叹一声小心地将残卷收起锁回楠木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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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数学易圣我在春秋当国师第7章 西学东渐来源 http://www.jingaoyang.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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