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事态落入最糟糕的境地时雅莱丽伽还没忘记观察荆璜的反应。
尽管后者在表情上向来变化甚微她已能凭借经验分辨出他眼神里的疑惑。
他大约是被直接从旅店带到这儿的也许还被告知是领来见她。
但关于他们两个的身份指控显然不在他的意料中。
那有翼的蹄兽优雅地曲起一条前腿如同正向着他们举手示意。
它——雅莱丽伽猜想是她——用那温柔而威严的语调说:“我蒙此地尊贵的主人委托正在调查近期那起引起骚乱的婴儿遗弃案。
这支花饰将为我提供证明。
” 它甩动头颈后方长长的、蓬松的鬃毛在那如雪丝般晶莹发亮的毛从中露出一点翠绿。
一枝别在它毛发间的小串铃兰。
雅莱丽伽并不清楚这花饰是否真的被作为某种象征门城之主的符节但她立刻留意到了夜魇的反应。
从那布偶微微滚动的姿态她明白那件饰品确有来源。
那雪白的独角生物又甩动了一下鬃毛使它们往反方向飘动完美地掩盖住底下的信物。
它紧接着用蹄尖隔空点了点雅莱丽伽。
“别伤害她的性命。
”她宣布道“但他们应当被永久放逐出此地。
如果她有所异议灵魂衡器将为我证明真伪。
你们可问问她是否犯过我刚才所说的罪行?” 雅莱丽伽偏了一下脑袋毫无负罪感地观察着周遭所有人的反应。
她自然是犯不着为过去闯过的小小灾祸懊悔——从一个整体的角度而言世上的一切物质都不存在所有权自然更没有主人不过是被邻居们反复地搬来搬去。
再者说要是和梅伦德拉曾经做过的相比她可算是顶顶规矩啦。
她知道并不是只有自己这样因为夜魇与小妖精看起来都显得波澜不惊。
那难道不是偷窃吗?从父母身边盗走做噩梦的孩子或是吸食他人花园里的露水。
对于它们而言孩子不是父母的土地也不是屋主的一切都不过是自然的运转。
既然如此她不过从宇宙里搬运了点她感兴趣的东西。
“我不认为我怀有重罪。
”她拖慢腔调仿佛正为难似地说“这是对我名誉的侮辱。
” “这是说你不曾盗窃与劫掠?” “你没有立场要求我回答。
”雅莱丽伽说“如果你不能拿出证据你就不能像审犯人那样对待我。
今天我可被污蔑得够多了。
像我这样孤身办事的胆小女人不过在别人门前逗留了一会儿就被你们逮到这儿来按在这谋杀人命的地方!你们想怎么着便怎么着吧我随你们怎么往我头上丢些可怕的言语辩解也不过是给你们添趣。
你这披着漂亮皮毛的怪物站在那安稳的地方倒像个舒舒服服的法官似地审问我难道还不能从我身上挑出点错来?苦命的人做不得自己的主两只蹄的站在天平上受掂量四只蹄的却站得高高的!随你说去吧就用你头上那小东西多扎死几个清白的人吧!” 她疾言厉色地说完这番话随后恼恨地跺跺脚转头不让人瞧见她的伤心与屈辱——自然没有半点伤心和屈辱因此她脚下倾斜的地面又向着深渊沉落了少许现在加起来大约有三十度雅莱丽伽掂量着自己还有不少空间。
她也不担心这种不真诚的证明会带给她更多的怀疑因为她不过是个气昏头后胡言乱语的可怜女人至少站在那一头的小妖精是这么想的。
这会儿它眼泪汪汪地望着她看起来已把先前的事全忘光了。
夜魇则无动于衷地待在原地它们一向对成年生物缺乏关注。
而比它更为冷漠的是黄金守护者它们本来便是塑像此刻也保持着塑像的死一般的静止。
唯有那独角的翼兽和荆璜一起呆呆地望着她。
他们站得很近表情在很短的时间里看起来简直一模一样随后则渐渐产生分歧。
难以置信的恼怒使得前者浑身颤抖而后者则继续直勾勾地瞪着她仿佛为她刚才的表现所震撼。
雅莱丽伽倒没觉得有什么尴尬这对她不过是小小把戏——不过她决定今后还是尽量别在荆璜面前这么干了。
翼兽的鬃毛开始往上方飘飞它背脊两侧的双翼也不自觉地张开了少许如同某些鸟类恐吓敌人时的状态。
“你说我用角杀死清白的人?”她恼怒地用蹄子轻踢地面“你怎么敢这样胡言乱语!我、我……你这无礼的盗贼!我要求你道歉!” “你这肥笨的大个儿马驹。
”雅莱丽伽说“我瞧你的角就像个壶嘴到处往别人身上撒些肮脏污水。
你倒长了一身白花花的好毛难怪人们说最漂亮的华坟里埋着最恶毒的死人。
有什么可吃惊的呀?既然你连我这无依无靠的弱女子都要如此苛待谁晓得你已杀过几个人。
” 已经很难用言语来描绘那翼首的滔天怒气。
她的独角开始微微发光使得邻近的空气里都游荡出着细小如米豆的光点。
某种异常的光线折射扭曲了她的形象使那支角仿佛沐浴在一层液态的月光里。
这无疑是某种法力的暗示可雅莱丽伽半点也不担心。
她已发现这翼兽有着极高的教养以至于在恶劣的口头攻击下完全溃不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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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道与碳基猴子饲养守则第526章 寄自昨日的纸笺上来源 http://www.jingaoyang.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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