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位置: 首页 > 金高网 > > 历史奇人传

历史奇人传第706章 穷途之哭

公元三世纪中叶的某个深秋洛阳城在晨曦中缓缓苏醒官衙的钟鼓声循例敲响市井的喧嚣开始滋生。

然而这一切秩序井然的世俗之声似乎都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在阮籍的府邸之外。

府内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与躁动在空气中弥漫。

对于阮籍而言这又是一个寻常而又无比漫长的日子。

所谓“寻常”是因他早已习惯了在这种政治的夹缝与精神的孤绝中呼吸;所谓“漫长”是因每一个清醒的时刻都需要面对那无处不在却又无处可寻的时代困境与生命悖论。

一种强烈的、近乎本能的冲动在他胸中涌动——他需要逃离不是逃离洛阳这座城池而是逃离一切既定的“道路”。

他命仆人备好那辆简陋的牛车车上别无长物唯有一坛坛足以浸透神经的醇酒。

没有目的地没有行程规划他甚至摒弃了任何意义上的路径选择。

当仆人困惑地询问去向时他只是挥了挥手吐出两个字:“信步。

” 于是这辆由一头老牛牵引的木轮车载着一位斜倚其上、酒壶在手的名士缓缓驶出了洛阳的城门将那座象征着权力、规范、阴谋与虚伪的巨型符号抛在身后。

车轮碾过郊外枯黄的野草发出簌簌的声响仿佛在碾压着无数逝去的时光与破灭的理想。

阮籍半眯着眼任由秋日苍白的光线洒在脸上他一口接一口地饮着酒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未能浇熄心头的块垒。

沿途的风景是典型的北国之秋:萧瑟的林木零落的叶片在风中打着旋儿远处山峦的轮廓在薄雾中显得坚硬而冷漠。

这荒芜的景象与他内心的荒原何其相似。

牛车是这场行为艺术唯一的主导者。

它慢吞吞地带着一种天然的、近乎冥想的迟缓穿过一片片收割后空荡荡的田野越过几近干涸、裸露着河床的溪流。

阮籍完全放弃了驾驭的意图他将缰绳随意搭在车上身体随着车辆的颠簸轻轻摇晃。

这是一种象征性的姿态:将自己交托给命运或者更准确地说交托给“无命运”的随机性。

在一个人人都在奋力钻营、苦心经营着自身前途的时代他选择了“不行”选择了让最原始的动物本能来决定他的方向。

这本身就是对那个处处讲究门第、路线、阵营的社会的巨大反讽与决绝否定。

时间在车轮的吱呀声和酒液的消耗中流逝。

日头渐高又缓缓西斜。

终于在老牛一声沉闷的喘息中车辆停了下来。

阮籍从微醺的恍惚中抬起眼帘。

眼前是一面巨大的、无可逾越的绝壁。

灰黑色的岩石嶙峋陡峭如同天地间一道冰冷的断头台无情地截断了前行的所有可能。

上方是寥廓而高远的天空几只孤雁哀鸣着飞过更添寂寥。

下方是堆积的落叶被萧瑟的秋风卷起打着旋最终无力地坠落。

“路尽了。

” 这个简单的事实像一柄冰冷的铁锥瞬间刺穿了酒意构筑的临时屏障直抵阮籍意识的最深处。

他手中的酒壶“哐当”一声滑落在车板上残余的酒液汩汩流出浸湿了木板散发出浓郁而悲凉的气息。

他怔怔地望着这片悬崖目光似乎要将其看穿。

这不仅仅是一条物理道路的终结。

在阮籍的认知里它更是—— 其一人生道路的绝境。

他出身陈留阮氏并非寒门本有“济世志”。

然而身处魏晋禅代之际司马氏集团以血腥手段攫取权力标榜“名教”却行篡逆之实。

整个士林笼罩在“天下多故名士少有全者”的恐怖之中。

何晏、夏侯玄等好友相继被戮。

仕途于他成了一条布满荆棘与陷阱的险途。

进则意味着与虚伪的礼法之士同流合污甚至成为权力绞杀的工具这违背了他的良知;退则如嵇康般刚直激烈终招致杀身之祸他虽钦佩却无法全然效仿。

他选择了一条看似癫狂的中间道路:以酗酒、放诞为保护色拒绝与司马氏深度合作却又为了生存不得不在其麾下担任一些闲散官职(如步兵校尉)。

这种在进退之间的极致拉扯这种清醒地看着自己理想沉沦的无力感早已将他的精神逼至悬崖边缘。

眼前的绝壁正是他人生困境最直观、最残酷的隐喻。

其二精神家园的失落。

儒家建构的那套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核心的价值体系在汉末以来的动荡与当下的政治虚伪中已然崩坏。

老庄哲学虽为他提供了暂时的精神避难所但其“无为”、“齐物”的至高境界在现实的巨大压迫面前也常常显得遥远而无力。

他渴望精神的绝对自由如“大人先生”般超脱物外却发现自己的灵魂依旧被沉重的肉身和无法摆脱的社会关系所禁锢。

前路已绝后退亦非归途。

他成了一个精神上的流亡者无处可去无家可归。

其三时代命运的缩影。

整个魏晋时期是一个大崩溃、大混乱的时代。

旧的价值标准倒塌新的秩序尚未建立或者说正在建立的是一种以强权和阴谋为基础的病态秩序。

整个时代都陷入了一种“穷途”——历史前进的方向迷失了文化的命脉悬于一线个体的尊严在强权下瑟瑟发抖。

阮籍的哭声不仅是为自己一人的命运更是为这个陷入死胡同的时代为所有在迷茫与恐惧中挣扎的灵魂发出的一声集体性的悲鸣。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本文地址历史奇人传第706章 穷途之哭来源 http://www.jingaoyang.com

编辑推荐

热门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