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十六年(1418)春。
北京的春天来得总是稍晚一些料峭的寒风尚未完全退去但庆寿寺庭院中的几株老桃树枝头已顽强地绽出些许粉白的花苞试探着这人间春色。
然而在这座姚广孝居住多年的禅院深处一股沉重的气息却压过了初春的生机。
昔日那位运筹帷幄、精神矍铄的黑衣宰相如今正缠绵于病榻之上。
八十四载的漫长岁月如同风中的残烛火光摇曳即将燃尽。
他的身体已极度衰弱清癯的面庞上刻满了深深的皱纹那是智慧、谋略与漫长时光共同雕琢的痕迹。
唯有那双曾洞悉世事、看透人心的眼睛在偶尔睁开时仍能闪过一丝澄澈而深邃的光芒。
消息传入宫中明成祖朱棣立即摆驾亲临这间简朴得与主人身份全然不符的禅房。
皇帝摒退了所有随从独自坐在病榻前的矮凳上这位叱咤风云、威加海内的帝王此刻眼中流露的是毫不掩饰的关切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惑。
他俯下身声音低沉而恳切: “少师”他依旧使用着这个最为尊崇的称呼“朕来看你了。
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但说无妨。
朕无有不允。
” 姚广孝缓缓睁开眼看着眼前这位自己一手辅佐上位的君王气息微弱声音如同游丝却异常清晰地说道:“老臣……确有一事恳请陛下恩准。
” “讲。
” “请陛下……释放溥洽法师吧。
” 朱棣闻言身体不易察觉地微微一震脸色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溥洽那是建文朝的主录僧相当于建文帝的宗教导师和精神顾问。
当年南京城破建文帝于宫中大火中神秘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溥洽作为最接近建文帝的方外之人被普遍怀疑知晓内情甚至可能参与了其逃亡隐匿的计划。
十几年来无论朱棣是软硬兼施还是严刑拷问这位高僧始终一言不发因此被长期囚禁于天牢之中。
释放他意味着朱棣要放弃追查建文下落这条最重要的线索也意味着对那段敏感历史的一种“放手”。
禅房内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只有姚广孝微弱的呼吸声。
朱棣的眉头紧锁内心显然经历着激烈的权衡。
他看着病榻上气息奄奄的姚广孝回想起这几十年来他为自己、为这个王朝所做的一切那份超越君臣的情谊以及这或许是对方最后一个请求的份量……终于他深吸一口气沉重地点了点头: “好。
朕……答应你。
即日便下旨释放溥洽。
” 一抹释然的神情如同微风吹过湖面在姚广孝苍老的脸上轻轻漾开。
他挣扎着想撑起身子行礼被朱棣轻轻按住。
他只好吃力地合十双手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老臣……代溥洽谢陛下……慈悲。
” 朱棣又停留了片刻嘱咐太医好生照料这才带着沉重的心情起驾回宫。
皇帝离去后一直侍奉在侧的弟子忍不住轻声问道:“师父您一生所求甚少为何在这最后关头独独要为那位素无往来的溥洽法师求情呢?” 姚广孝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缓缓移向窗外投向那在寒风中微微颤抖的桃花苞仿佛看到了遥远南京寺庙中另一种可能的命运。
良久他才用一种充满疲惫与悲悯的语调缓缓说道: “同是佛门中人剃度出家本为寻求解脱渡己渡人……他不过尽其所职忠于其主何苦……相逼太甚?这十余年的囚禁还不够么……放下此事于陛下于天下于他或许都是一种……解脱。
” 弟子似懂非懂却见师父已闭上双眼似乎沉入了自己的世界。
在生命最后的宁静(或许并非宁静)里姚广孝的脑海中过往的一幕幕如同走马灯般飞速流转清晰而又恍惚: 他看到了少年天禧在父亲病榻前立下“读圣贤书观天下事”的宏愿眼神灼灼;看到了妙智庵中青灯下苦读《资治通鉴》的那个年轻僧人道衍拍案叫绝意气风发;看到了南京燕王邸内自己对着那位英气逼人的亲王说出“送白帽子”的惊世之语那一刻的紧张与决绝;看到了北平庆寿寺的密室内与朱棣对弈纵横剖析天下大势;看到了靖难烽火中北平城头泼水成冰的寒夜以及信鸽穿越烽火传递着决定帝国命运的信息;看到了金川门开燕军入城宫中火起那顶沉重的“白帽子”终于送达……他也看到了自己位极人臣后那依旧孤寂的黑色僧影拒绝了所有繁华与诱惑独自走在寺庙与皇宫之间的那条路上。
功盖天下策勋第一。
“黑衣宰相”名动寰宇。
然而这真的是他最初想要的吗?那个少年所寻求的“济世安民之路”是否必然要踏过“靖难”战场上无数将士和平民的累累白骨?那场由他一手策划并推动的战争究竟是拨乱反正还是一场裹挟了无数私欲与野心的巨大劫难?他辅佐明主开创了“永乐盛世”的基业这煌煌功业是否能完全抵消那场内战带来的创伤与戾气?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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