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梧眯眼——帕角绣的不是花是张人脸眉眼与老吴氏有七分相似绣线浸着暗褐是血。
冥途在识海翻涌她指尖刚触到帕子眼前便炸开一片猩红。
阿满缩在染坊角落月光从破窗漏进来照见她手腕上缠着的红线。
“绣完这九张脸你娘就能活过今冬。
”端妃的残魂附在绣绷上指甲掐进她后颈“哭什么?你娘咳血咳了三年你爹早埋在乱葬岗你不替她续命谁替?” 银针扎进阿满指腹血珠滴在线上她咬着唇绣下最后一笔。
红线突然收紧勒进她皮肉里疼得她整个人蜷成虾米。
“好好”端妃的声音像蛇信子“这张脸绣得像极了等你断气就替我守着这具人偶替我...替我去陪我的孩子...” 画面戛然而止。
沈青梧猛地收回手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印。
老吴氏还在哭眼泪砸在绣鞋上把那团黑血泡得发软:“求婕妤娘娘求您毁了那些吃人的偶让阿满...让阿满能闭眼...” “起来。
”沈青梧弯腰攥住老吴氏胳膊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老吴氏被拽得踉跄却见她眼尾泛红声音像浸了冰碴子:“你女儿不是替你续命是替端妃续命。
她的血她的魂都被做成了阴符傀儡。
” 老吴氏浑身剧震绣鞋“啪”地掉在地上。
沈青梧弯腰拾起指腹擦过鞋尖的黑血:“我许你一个交代。
今夜子时带三柱香去西直门外乱葬岗。
” 素纱捧着铜盆进来时沈青梧正往腕间缠黑布。
盆里浮着九枚银针针尾的红绳被血浸得发暗。
“娘娘”素纱压低声音“御膳房送来的参汤您得喝。
” “搁着。
”沈青梧扯紧黑布右臂的黑纹从袖口爬出来像条正在蜕皮的蛇。
她想起昨夜在绣衣局旧坊冥途吞噬八具人偶时那些被囚禁的宫女残念在她识海尖叫说的都是同一句话:“线入魂魂锁偶偶不死魂难脱。
” 所以她要在乱葬岗开冥途。
那里埋着上百个宫人的骸骨怨气重能冲散人偶的邪咒。
子时三刻乱葬岗的风裹着腐叶打在脸上。
老吴氏抱着阿满的绣鞋跪在地头新添的土包前——那是今早刚埋下的阿满棺木里只有件染血的绣衫。
沈青梧站在土包前八具阴符巡使从阴影里走出它们的脸被黑纱蒙着指尖的红线垂在地上像八条血色的根须。
线傀走在最前她的红线缠上沈青梧手腕凉意顺着血脉往上窜。
“开冥途。
”沈青梧咬破舌尖血珠溅在地上。
阴雾从土缝里涌出来裹住八具阴符巡使。
它们同时抬起手红线“唰”地绷直扎进九具绣偶的后颈——那些偶被老吴氏连夜从染坊搜出此刻堆在土包前七窍里还渗着黑血。
“赦——” 沈青梧的声音像道雷劈开阴雾。
八道黑影从偶里冲出来是八个宫女的残魂她们的脸和阿满一样全是被红线勒出的血痕。
线傀的红线绞住她们的手腕引着她们往冥途深处走。
老吴氏突然扑过去抱住阿满的残魂。
那魂体被红线拽得摇晃却还是抬起手摸了摸老吴氏的脸——沈青梧看见阿满的嘴在动无声地说:“娘不疼了。
” 老吴氏嚎哭着磕头额头撞在石头上血混着泪在地上洇出朵暗红的花。
八道残魂依次没入冥途最后那具绣偶“咔”地裂开露出里面塞着的半块碎玉——刻着“端”字。
沈青梧弯腰捡起碎玉指腹被割出一道血口。
血珠滴在玉上冒起青烟。
与此同时乾清宫的烛火忽明忽暗。
萧玄策捏着密报的手紧了紧密报上的字被烛泪晕开:“婕妤宫外夜现九道黑影形如傀儡行则无声唯红线滴血。
” “传钦天监正。
”他声音很轻殿外的小太监却打了个寒颤。
钦天监正捧着窥冥镜进来时额头全是汗。
镜面上蒙着层白雾他咬破指尖画了道符镜面突然清亮——映出沈青梧坐在乱葬岗的土包前八道黑丝隐在她身后的帷幔里像八柄悬着的剑。
“这是...”钦天监正的声音发颤“非鬼非人似为‘契控之灵’属冥律所辖阳世...阳世不可测。
” 萧玄策盯着镜面沈青梧的影子在镜中突然抬头像是要望穿这面镜子。
他指尖叩了叩案几密报“啪”地落进烛火:“她不是在养鬼是在养兵。
” 次日晌午素纱捧着个锦盒走进御书房。
她路过书案时“不小心”碰倒了笔架锦盒“骨碌”滚到萧玄策脚边。
盒盖开了条缝露出半卷泛黄的《傀儡开光谱》。
“大胆!”小太监要呵斥萧玄策却抬手止住。
他弯腰捡起锦盒翻开残卷目光扫过“阴符续命术换命替身以血为引以魂为媒”的字样眸色渐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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